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二更天的南城已陷入梦乡,八角井巷口,身着道袍的男子倚着石墙,醉眼朦胧,举壶邀月,不一会便四溢起淡淡的桂花香气。
谢道韫确定面前放荡不羁的道士定是修为远超自己的同道中人,心中甚是不解,“前辈与云兄祖上有旧?”
蔡道人灌下一口酒,含糊说道“我孜然一身,未曾有旧。”
“小子见识尚浅,那神居符虽未见过,但上面灵力充沛定有奇效,前辈修为高深却如此帮一个凡人,总不会是为了后院里的几丛丹心海棠吧?”谢道韫从容不迫,紧盯道人,想看穿其心思。
“非也非也,于我无用。”道人依旧喝着酒,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无因果,无所求,难不成是为了结下善缘?”
蔡道人擦干嘴角的酒痕,扭头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为了结下善缘吗?”
谢道韫神色一怔,自己大概是因为那个孤独无助坐在街角哭泣的少年同记忆里的某个身影很像吧,许久没有回答,转身没入黑暗,“希望道长句句属实。”
巷口,道士看着皎洁无暇的圆月,喃喃自语“我就是为了结下善缘啊,富贵无极,生财有道,走你。”金光乍现,天地独怆。
清晨,游街的更夫已喊完最后的五更天,云予安从床上爬起,洗漱完毕后向前院走去,昨晚蔡道长的桂花酿真是醇厚,好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进了灶房问起小妹谢兄和蔡道长所在,黄月容翻了翻白眼,“二哥昨晚你喝了太多酒,怎么喊都喊不醒,把你扶回房间后他们就告辞了。”
云予安顿时着急起来,还没有问谢兄住哪以后如何相见呢,黄月容看他这样子,连忙拿出一个小布囊和一张白纸,他接来一看,纸上写着“院中乃灵药丹心海棠,可保庭院四季如春,服之舒筋活络,强身健体,切莫示人,囊中火云籽,种于其旁,自可生长,夏末结果。天地蜉蝣,沧海一粟,有缘再会。”
少年望向窗外,同属一片青天下的他此刻应该在为他追求的太平盛世努力吧,我也会跟上你的脚步的。
用过早饭,云予安钻进许久未去的书房,搬来书籍,为秋闱做准备。
一切还是老样子,一幅画,一架书,一炉香,一案牍,一盆文竹,一间小屋,可还少了一位油灯下研读医书的老人。